●陳曉丹(日報編輯部)
與我而言,這一年飛逝得悄無聲息。
過去數(shù)年,我每周會為《教育周刊》的線索奔走,隨時準備參與一場校園活動;每天不間斷地和數(shù)個老師交流他們的教學經驗;深入挖掘一所學校從無到有,從有到優(yōu)的歷程……努力將我市教育轉型取得的方方面面的成果呈現(xiàn)給讀者。
幾乎每一周,我都在吸取大量信息,我覺得自己像一臺縫紉機,在每周最后幾天,將這些信息處理成一塊塊看起來整齊的布料。
一期周刊從刊發(fā)那一刻起,無論我滿意與否,都會隨著時間流淌而過。
有段日子,我開始對未來產生困惑和畏懼,也曾有類似信心崩塌的時刻——在這樣循環(huán)往復的工作中,我究竟還可以做些什么。
而2020年注定是不一樣的。
年初,新冠肺炎疫情爆發(fā),2月底,我被抽調到報社做疫情防控期間的值班編輯工作。7月底,疫情反復,我再次響應號召,前往單位。在這兩段近五十天的時間里,我編輯了大量抗疫人物的稿件,少的時候,每天也差不多有七八篇。
很多時候,我會被這些稿件中記錄的人性美所吸引,它們在特殊時期背景的映襯下,顯得格外富有張力——每個人都在積極地、努力地,為下一段生活蓄力;每個人都在重復的日子中,汲取著全新的、不同的養(yǎng)分。
在無休的高壓工作中,我從他們身上得到了最真實的感動,也看到了人類所能抵達的精神高度。
9月初的一個凌晨,我結束了最后一天在單位的值班工作。
走出報社,前一天還空蕩蕩的馬路上已經喧囂漸起,初秋的風有些涼,但我身上還是盛夏時的裙子。
恍惚間,我有種奇異的錯覺。過去幾個月的生活仿佛在霓虹中虛化成一道流光,以倍速加快播放。流光背后,是一張張承載著報社每一位編采人員心血的報紙;是幾十天中,報社那一盞盞亮到凌晨三四點的燈光;是電腦主機箱全天不停息運轉發(fā)出的“嗡嗡”聲;是這個城市中,每一張藏在口罩后堅韌而執(zhí)著的臉、溫柔卻篤定的臉,以及,即使面對困境,依然飽含希望的臉。
我想起大概13年前的一個晚上,我坐在大學自習室里,看一本介紹李奧·貝納的書,開篇第一句是——伸手摘星,即使徒勞無功,亦不至于一手污泥。我的朋友是個天文愛好者,他告訴我,有些星星距離我們幾百光年,也就是說,我們看到的是它幾百年前的樣子。那光走了幾百年,才抵達了我們的眼睛。
我想到這里,又想到自己。
我突然不再畏懼“未來”這兩個看上去縹緲又宏大的字。我意識到,時間會拿走一些東西,但也會給予回我們更加厚重的沉淀,就好像距離地球幾百光年的星星閃爍出的光。
如今,我繼續(xù)如常運行著《教育周刊》,但我好像和自己達成了某種和解。我不再困惑,過去的日子告訴我,別急,慢慢來。
時間不會辜負任何一個人,它一直都在給我答案。
不久前,我得到了一次去禾木的機會。
那個晚上夜闌人靜,氣溫寒涼,星空磅礴璀璨,密得像是隨時都會有一兩顆墜下來。
我伸直手,好像真的摘到了星。